来源:温度纪
“我没钱了,准备回去找工作上班。”
不过,哪怕是在东南亚,琐碎又无可奈何的日常同样难以避免。
游牧的生活方式不是生活的灵丹妙药。在消费较低的游民城市清迈,经常有朋友跟我抱怨海外立足的不易——因为甲方迟迟没有结算工资,最穷困的时候手上只剩下几百泰铢,不得不靠借贷渡过难关。
澳洲籍的上座部佛教僧侣达米卡法师在《善问妙答》中说道:“被恐惧所摄,人们前往圣山、圣林、圣地。”
在原文中,这句话缺乏语境,人们或因对外界的恐惧困顿于舒适区,但对游民们来说,他乡不是乌托邦,向外探寻同样是对循规蹈矩日常的恐惧。
久居城市的打工青年们厌倦了三点一线、一切向钱看齐、意义感缺失的生活,他们焦虑未来,丧失着当下;在能轻易实现咖啡和兴趣爱好自由的清迈,也有不少游民们在颠倒的日常作息中混乱度日,徘徊在咖啡厅与酒吧。
可以确认的是,在五步一楼、十步一庙佛教氛围浓厚的清迈古城里,很多数字游民的生活方式同样难以逃离生存本身的桎梏。
酒精、烟草、去过多少地方、认识了多少厉害的人,表层的自由无法构成生命的流动。
从严格意义上讲,俊安并不算是典型的数字游民,因为他从事的职业不需要网络。
如果从久居都市人们的视角来看,俊乃和他的工作或许体会到绝对自由——他是一名身心灵从业者。
他会带着学员在旷野里弹着吉他、吹响迪吉里杜管(Didgeridoo澳大利亚土著部落传统乐器,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之一)、跳起舞、唱着神性的歌谣,在充满东南亚热带气息的阁楼中布上神像、燃起熏香、配置上气味各异的药草,领着人们走入“灵性旅途”。
俊安是大理的一名音乐老师,每当生活需要一点新鲜感时,他便会来到东南亚的雨林,来到清迈的山野。然后自己变成了他人眼里的旷野和自由的代表。
“那么这些身心灵的的链接会让你的现实生活变得更好吗?”我的问题却很功利。
“唔,确实会。”俊安沉吟了片刻。“我对自己想要什么更加具象化,比如来参加我们灵性仪式的大多是外国人,现阶段我的目标就是希望更多中国人能感受灵性世界。”
体验仪式中不少是国内科技公司的创始人、投资人以及Web3行业的人士,“大家普遍感受不错,超过八成的人会再来。”
身体与心灵的链接或许突破了阶层,但参加身心灵课程却颇具门槛——每次1万元起。而在清迈,2021年人均GDP为大约为135,991泰铢(约合28000人民币)。
数字游民生活能看起来相对自由的一个核心是地理套利(Geo-arbitrage),在不同世界的模糊线之间赚着美刀、人民币。俊安的生活事业在物价相对低廉的清迈,确实像他所希望的一样越来越好。
在Web3行业聚集区之外,数字游民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惬意,尤其对于那些本身职业并不太适合远程工作,想通过转行变成数字游民的人来说。
多次出国旅行的简,会精打细算自己每日的生活开销。她会寻找各类代购机会,询问其他游民们的赚钱渠道。
当MadMonkey(东南亚知名平价青旅连锁品牌)的住宿价格超过300泰铢(约人民币60多人民币)时会马上打开酒旅住宿软件找平替。她控制日常的餐标在100泰铢内,清迈火爆的大象保护、观看泰拳比赛等活动她几乎不会参加。
我认识的法国小哥威廉,拿着失业保险金偶尔接接远程兼职,可以不用担心GAP年限在新马泰游荡小半年;澳大利亚朋克小哥,每年工作两到三个月,便骑着老挝买的摩托,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中环游东南亚;清迈青旅碰到的新西兰姑娘,丝毫不用担心养老问题,即便从来没有工作或缴纳个人保险,也可以退休时无差额领取养老金。
清迈有宁曼路上颇具小资情调的精致共享空间,也有萍河附近低矮老旧的小楼漆黑的房间,就像西方白人拿着高汇率货币,上着西方高新福利企业的班,完成他们的“地理套利”。在清迈不同文化阶层的数字游民们也有着自己的旷野和轨道,只不过有的人出生就在他人眼中的“旷野”。
任何人的叙事,不仅仅是源于自身,同样是背后的历史和文化。
正如法国作家埃里蓬所言:“这个我曾极力逃离的地方:一片我曾刻意疏离的社会空间、一片在我成长过程中充当反面教材的精神空间,也是无论我如何反抗,依然构成我精神内核的家乡。”
“当时跨境电商很火,我正好英语不错应聘上了英文客服岗位。老板是个外国人,工作量上挺宽松,慢慢把行业摸熟了,开始自己上手做。”
小夏开始脱离了初级的客服岗,从辛苦赚工时到逐渐可以自己接一些跨境项目,并兼上了远程岗位。金钱和时间更自由后,小夏在安吉、景德镇、大理等数字游民社区游荡,然后是新加坡、槟城、清迈。
小夏在选择成为数字游民后,工作、生活都在变好,所以当她突然决定年底回国工作时,让周围的人大为诧异,“回去能上高级管理岗,而且这个岗位可以通过公司的平台对接到一些资源,目前手上合作的一些活也不会扔。”小夏看起来兴致勃勃。
而大部分人,模糊的感到自己因为工作这么开心已是很久前的事情。现在,人们对日常的当下容易感到不耐,认为更好的生活一定在将来。最后,在一个又一个干涸凝固的日夜里丢下工作、落了朋友,茫然四顾。
但对小夏来说,当她选择从岸上跳回大海时,意味着一条“幼鲸”能从温暖的热带繁殖区迁徙到极地觅食了。
而见惯了来来去去的年轻人,数字游民社区的主理人紫姀从来不在意进入社区的人来自哪里,在做什么,又要去哪。她几乎不会去管,她认为社区自然而然会将形形色色的人包容进来。
游戏宅在这里留下了一台全新的PS5,紧接着就有人贡献出了《黑神话:悟空》《艾尔登法环》;做水烟生意的老艾为了解馋购进两套水烟设备,这让每晚的水烟局成为社区的夜间固定节目,就连水烟师傅都传承到了五代目;社区里清迈的本地员工则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布置花圃、庭院等装饰,公共空间各处隐藏着小惊喜。
在清迈的雨季快要结束的时候,也是在简离开清迈回国的一周后,我问她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,电话那边沉默片刻:
“祝我早日成为数字游民。”
“不需要很多钱。”
“可以支撑自己漂泊就够了。”
注:本文人物均为化名;图片均为作者拍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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